第153章应许之地（下）（3 / 4）

&esp;&esp;“所以你说，是不是很灵？”

&esp;&esp;言毕，女人面容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惊诧。

&esp;&esp;她语塞，望着他笑颜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。而雷耀扬又向她凑近了几公分，神色，比头顶的阳光更明媚：

&esp;&esp;“那天你不是问我，我要你嫁给我做什么？现在我回答你。”

&esp;&esp;说着，他的手轻抚在她颊边，态度和语调都无比真诚：

&esp;&esp;“诗允，我从未想过要求要你如何，所以，你不必在乎世俗眼光，为我做一个完美妻子。所以也不必遵守现实规律，对我们的婚后生活循规蹈矩…因为如果那样，就彻底失去这段婚姻的意义，失去我们这段感情的初衷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们之间的关系，是互相拥有和互相成就，我们之间的底线，是平等与忠诚。”

&esp;&esp;“我自认我并不是个多好的男人，还有很多不足和瑕疵…但是我希望，你与我共处的每一秒都开心自在，无拘无束。”

&esp;&esp;太阳正欲往西面倾斜，掠过耳际的冷冽山风都在这一瞬变得和缓。而对方这些算不上煽情的话语，却险些令齐诗允湿了眼眶。

&esp;&esp;远方，山脉的雪线压得很低，铅灰的云层与嶙峋的峰顶纠缠不清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盛筵将散的清冷与空旷。

&esp;&esp;山脚下，那些历经战火与音乐洗礼的屋顶，维也纳的金箔幻梦、格林津的葡萄园情歌、金色大厅的管风琴轰鸣……如同散落河面的碎金，正被这萨尔茨堡的寒风迅速吹远。

&esp;&esp;不经不觉间，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漫上女人心头。

&esp;&esp;这时，身前的雷耀扬忽然伸出手，却不是指向远方壮阔却压抑的雪峰，而是轻轻拂开她被风吹乱、黏在颊边的一缕发丝。指尖带着薄茧，触感微糙而温热，短暂地驱散了山风的寒意。

&esp;&esp;“我有东西送你。”

&esp;&esp;他柔声打破这一刻寂静，另一只手摸索进外套内袋，动作轻巧得如同山间岩羚的腾跃。

&esp;&esp;闻言，齐诗允垂眸，看见一枚小小的物件在他宽大的掌心粲然生辉，就如魔术师娴熟的戏法。

&esp;&esp;她完全不知他在何时买下这礼物。或许是在自己挑选明信片的间隙，又或许是在她专注于纪念品对每位亲友的合适程度时……

&esp;&esp;现在，她被完全吸引，目光没有办法移开。

&esp;&esp;铂金为骨，边缘一圈是隐秘式嵌满微小但闪烁的钻石，生动模拟出这种植物特有的、微微蜷曲的绒毛质感。纤细却坚韧的枝干微微弯折，呈现出自然的灵动。

&esp;&esp;星形的花瓣纤毫毕现，花蕊处一点极淡的黄色蓝宝石，宛如凝固的阳光。整枚胸针小巧精致，在要塞高处稀薄的日光下，迸射出一种清冽、坚韧、几乎刺目的光芒。

&esp;&esp;“是雪绒花……”

&esp;&esp;女人低喃，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。

&esp;&esp;她认得这阿尔卑斯的灵魂之花，知晓它生长在绝壁之上，以柔弱之躯直面风刀霜剑的传说，更明了它所象征的、比山岩更坚不可摧的爱与勇气。

&esp;&esp;雷耀扬笑而不语，走上前一步，专注地将那枚玲珑精巧的银质别针，稳稳穿过女人大衣左襟的厚实羊绒。指尖偶尔擦过衣料时，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。

&esp;&esp;钻石与蓝宝石的微光，在齐诗允心口上方幽幽闪烁，像一颗被摘下、又被永恒定格的寒星。

&esp;&esp;“维也纳的金箔会剥落……”

&esp;&esp;他终于开口，声音沉缓，穿透风声，每一个字都像凿刻在岩石上：

&esp;&esp;“拍卖行的古董会蒙尘，银行的数字潮汐会涨落，就算是美泉宫…终有一日，也会褪色成模糊的暗影。”

&esp;&esp;男人抬起眼，目光紧紧攫住她，带着萨尔茨堡岩石般的冷硬与不容置疑，他用指尖轻点她心口那朵钻石雪花，微冷的触感下，是怦然的心跳：

&esp;&esp;“唯有它———”

&esp;&esp;“生长在最高的绝壁，扎根在最贫瘠的岩缝…采摘它，需要粉身碎骨的勇气，守护它，需要比阿尔卑斯山脉更恒久的决心。”

&esp;&esp;“诗允，这朵花，很像你。”

&esp;&esp;猎猎山风将男人额前一丝不苟的发梢吹乱，添了几分桀骜与不羁。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、却无比清晰的弧度，带着一种历经世事后的笃定：

&esp;&esp;“这是活生生的你……”